《瑶台步月图》页中,那几笔淡墨勾勒的瑶台,在绢本上显得格外清冷。宋代画师以极简的构图,将月夜下的琼楼玉宇悬置于虚空之中,既无根基,亦无穹顶,恰似一场浮于绢上的大梦。
画中人物渺小如豆,却因那从容的步月姿态而获得某种永恒性。他们行走于瑶台之上,既不仰望明月,亦不俯瞰尘世,只是保持着一种中庸的行走节奏。这种姿态里,藏着宋人对”天人合一”的独特理解——不是激烈的交融,而是淡漠的共处。
最耐人寻味的是那轮被云气半掩的明月。画家以留白代替描绘,以虚无表现实存,使月亮成为整幅画作中最大的”在场之缺席”。这种艺术处理,恰似宋代理学中”太极”的视觉化呈现——无形无象,却化生万物。
当我们的目光在这幅册页上停留,恍惚间也成了画中步月之人,行走在永恒与刹那的边界上。八百年的时光,在这方寸之间的绢本上,不过是一场月升月落的距离。